一道圣旨从京城快马加鞭送到西安,抚远大将军年羹尧接旨时,膝盖大概忘了怎么打弯。他曾是雍正皇帝口中“不知如何疼你”的盖世功臣,如今却只换来一个杭州将军的闲职。
从权力的顶峰到被一撸到底,不过转瞬之间。这位沙场上的猛将,大概到死都没想明白,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。或许是忘了君臣之别,或许是行事太过张扬,总之,皇帝的耐心用完了。
九十二条大罪罗列下来,字字诛心。年羹尧被赐自尽,次子年富一同赴死,其余的儿子们被发配到天涯海角,曾经显赫的年家,似乎一夜之间就灰飞烟灭了。
整个朝堂都在看笑话,可谁也没注意到,年家真正的“定海神神针”,是那个看似毫无威胁的哥哥,年希尧。
弟弟在前线金戈铁马,叱咤风云的时候,年希尧在内务府里,摆弄着画笔,研究着西洋传来的透视画法。他比弟弟大九岁,性格却截然相反,一个锋芒毕露,一个温润如玉。
就在年羹尧被赐死,年家风雨飘摇之际,一道让人大跌眼镜的任命下来了:年希尧,出任景德镇御窑厂的督陶官。皇帝刚杀了弟弟,转头就重用哥哥,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
雍正的心思其实不难猜。年希尧从未卷入弟弟的任何党争,干净得像一张白纸。更关键的是,这个人是个实打实的技术型人才,精通绘画、数学,甚至还翻译了欧洲的透视学著作《视学》,是个能为皇家踏踏实实办事的能人。
到了景德镇,年希尧的人生才真正开了挂。他一头扎进瓷器的世界,将自己的艺术天赋和管理才能发挥到了极致。在他督造下,“年窑”瓷器横空出世,尤其是那种名为“胭脂水”的釉色,娇嫩欲滴,宛如少女脸颊的红晕,惊艳了整个世界。
这些瓷器通过贸易远销欧洲,成为各国王室和贵族疯狂追捧的奢侈品。一件“年窑”粉彩瓷,在欧洲的价钱,足以换回一座庄园。年希尧为皇家赚得盆满钵满,自己也深得雍正信赖。
可烧瓷器只是他的“副业”,他真正的远见,体现在了对土地的嗅觉上。他敏锐地察觉到,大清朝的根基——八旗制度,已经开始松动了。
那些曾经跟着祖辈入关的八旗子弟,早已没了当年骁勇善战的模样。他们提笼架鸟,游手好闲,朝廷发的“铁杆庄稼”根本不够挥霍。祖上分到的“旗地”,按律不准买卖,可私下里,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。
年希尧悄悄地在北京南边的大兴、青云店等地,开始大量收购这些廉价的旗地。别人十两银子一亩都嫌贵,他用五两、甚至更低的价格就能轻松拿下。
等到雍正皇帝驾崩时,年希尧手中已经攥着超过四万五千亩的良田。他从一个皇家的高级技术官僚,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京城周边最大的地主。
这些土地,他没有简单地出租了事,而是用上了现代化的管理思维。他修建水利,引进新的农耕技术,给佃户提供种子农具,建立了一套高效的庄园经济体系。年家的财富,像滚雪球一样,越滚越大。
年羹尧靠着皇帝的恩宠,权倾一时,可皇帝一句话,就能让他家破人亡。年希尧靠着土地和产业,闷声发财,这份家业,是皇帝夺不走的。
时间一晃,到了民国。年家的后人年锡纯,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:卖掉大部分京郊的土地,进城买房!
他看准了西直门。这里是平绥铁路的终点站,从西北来的货物都在此集散,人流、物流、信息流汇聚于此,是北京城最具潜力的商业枢纽。
年锡纯在西直门一带大量购入房产,临街的改造成商铺,里面的院子隔成一个个小单间出租。到上世纪二十年代,年家在西直门拥有八十多处房产,光一年的租金,就是十万大洋。
后来的年光宗,更是将“包租公”这份事业做到了极致。他给每一处房产都建立了详细的档案,什么时候修缮过,租金涨了多少,记录得清清楚楚。他还常常和租户聊天,嘘寒问暖,谁家有困难,他就主动减免租金,赢得了极好的口碑。
从督陶官到大地主,再到京城的“包租公”,年家踩准了每一次时代变革的脉搏,完成了两百多年的华丽传承。
年家的故事,其实就是一部浓缩的生存智慧史。它告诉我们,依附于人的权力终究是镜花水月,而根植于土地和产业的财富,只要经营得当,就能穿越周期的风浪。年希尧的聪明之处,在于他始终与权力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“安全距离”,低调做人,踏实做事,最终让家族在弟弟倒台的废墟上,开出了更长久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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